第三章 陈年旧醋(1 / 2)
应屿真颔首以示嘉许,复又补充道:“关卡盘查时,需以不扰行旅为前提。近来陇西官道不甚太平,人心惶惶,诸多商队已绕道而行,多有不便,务必迅速恢复秩序。”
陇西走廊乃中原通往西域诸国捷径,特修官道,以利马车驰骋,并据此收取通行之资。
“倘若因此扰乱官道之畅通,实则损失更甚。”
应屿真嘱咐薛澈:“你这边继续封锁李信携万玛若木逃出的消息,以防流言纷飞,动摇民心。此外,对万玛所蛊惑的反民山匪,应严加审问,务求自其口中获得更多线索。”
处理完连串棘手之事,子时已至,应屿真疲态尽显,轻捏眉心以解疲惫。
此时,一直缄默不语的青年突然开口:“殿下,夜色已深,大人们都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此人一袭灰蓝僧袍,却并未剃度,长发与僧袍相映,更衬托出他的超凡脱俗。他便是冯公公的养子谢云峰,与靖王一同在兴国寺长大,情同手足。
谢云峰心向佛门,拒绝出仕,仅以江湖中人身份伴随应屿真左右。虽无官职,却深得应屿真信赖,在陇州官僚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众人告辞后,谢云峰将应屿真送回厢房就寝。应屿真躺在床上,轻声唤住了正欲离去的谢云峰。
“小谢哥哥,别走。”
自李信离去后,应屿真已是数日未得安眠,方才于群臣面前,貌似从容不迫,实则心急如焚,焦虑难安。紧绷的心弦犹如满弓之箭,一时之间难以松弛。
“我不走。”谢云峰轻叹,无奈之下,只得搬来一张小凳,坐于床畔。
应屿真取过床头的书,心不在焉地翻阅,脑海中思绪万千。
方才薛澈问道,倘若李信真投南昭府,当何以为策?
应屿真亦不知。皆因情深情先起,自是满盘皆输。
李信此番是否将随万玛若木归南昭,与老相好见了面,重燃旧情?
庄静山在李信心中终究是不同的,这一点或许连李信自己都未曾察觉。若与庄静山相比,孰轻孰重,应屿真对于自己在李信心中的分量也并无十足把握。毕竟,他费劲心机,几番引诱才勉强得到李信青睐。
这苦苦求来的爱,又岂能与知慕少艾的情愫相比?
“小谢哥哥,世间万事缘何如此艰难?”应屿真垂下眼帘,自嘲地笑了笑,“江湖术士说应氏气运衰微,或许,他们所言非虚。”
“这几日,我常感自身处处不如人,甚至爱一个人都显得如此笨拙。倘若未来走投无路,我便同你一起寻一处清净佛刹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烛光摇曳,谢云峰低头,恰见那如扇羽般的睫毛在烛光中轻轻颤动,不由得眼神放柔,温声道:“这都不打紧的,你先安心入睡。”
应屿真撑起上半身,牵住谢云峰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贴身亵衣悄然松开,不经意间露出了胸前那片莹白如玉的肌肤,如同上好瓷器一般。
“你敲木鱼给我听,好不好?”
谢云峰只匆匆一瞥,便迅速移开视线,再也不看向那处。他站起身来,取来法器,微闭双目,开始一边敲击,一边低声诵读经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诵经声如清泉流淌,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就被厢房外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
李信策马如飞,昼夜兼程,中途换乘两匹千里马,直奔温泉别苑而来。他推开门,进入厢房,一眼便看到谢云峰坐在榻前的画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应屿真起身,疾步走至李信身前,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归来,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与积累的怨怼也同时在此刻如潮水般上涌。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直视着李信,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厉声问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信迈步向前,替应屿真合拢了敞开的亵衣领口,眉宇间流露出不悦之色,说道:“此番事出有因,非你所想那般简单。待会儿我会与你细说分明,切勿急躁。”言罢,他轻轻握了握应屿真的手,以示安抚。
应屿真冷哼一声,不耐烦地甩开。
李信目光转向一旁的谢云峰,下达逐客之令。
谢云峰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沉声道:“靖王殿下这几日寝食难安,你自好好与他说。”遂转身离去。
李信望着应屿真尽显疲惫的脸庞上,看到他眼下青黑,心中不禁一软。此事确实怪他情急之下未能与应屿真提前商量,难怪应屿真会如此生气。李信耐心解释道:“那日,我收到静山的传书——”
应屿真听到庄静山的名字就怒不可遏,打断了李信的话:“我不想听你解释,更加对你和庄静山如何暗通款曲没兴趣。我只问你,擅自释放囚犯,你将我置于何地?”
“没兴趣听我解释?那就有兴趣听谢云峰念经了么?”李信冷冷道,他马不停蹄赶回来,却看到应屿真衣衫不整,与谢云峰共处一室,心中极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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