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枕有三年 第28(2 / 2)
真的挺吓人的,好像对他而言,没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也从来不想后果。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一个……一个……”“疯子?”沈烛音忽然笑了。言子绪微微心虚,“这话可是你说的。”沈烛音轻哼了一声。谢濯臣啊,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疯子。外人称呼她,都是说,那个疯子的妹妹。晚上又下起了雪,言子绪带着口供去找母亲了,沈照帮他善后,沈烛音一个人回的住处。她在门口看到了屋檐下等待的谢濯臣,他换了衣服,雪青长袍,白色大氅,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哪有别人想的那般凶神恶煞。“你怎么站在这里。”沈烛音上前。谢濯臣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匕首,他根本没指望言子绪能瞒过她,但也忍不住说了那句废话。“还你。”他把暖手炉递向她。沈烛音没接,抬手亮出她洗净的刀,笑道:“这个我就不还你了。”谢濯臣微怔,“为什么。”“小时候林姨娘院里的女使欺负我,我气得去厨房拿菜刀去找她,可你却抢了去,说这样锋利的东西既伤人也伤己。伤着自己别人会说你是傻子,伤着别人又会被说是疯子,你忘记了吗?”谢濯臣在片刻的恍惚后轻笑,“那个时候你连刀都拿不稳,我只是怕你误伤我。”“骗人。”沈烛音忽然鼻头一酸。谢濯臣忽地用力,将匕首夺取,沈烛音还未反应过来,它就已经消失踪迹。“我瞎说的话你倒是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不准碰危险的东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照样不准。”他总用不容商量的语气,时间久了,沈烛音都忘了她其实可以不听。谢濯臣背过身要走,待他走到拐角处,马上要消失在沈烛音面前时,蓦然听见一声喊。“阿兄!”“如果我听你的话不碰危险的东西,或者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会乖乖听你的话,那你可以,也不要碰危险的东西吗?”谢濯臣的脚步顿住,入夜的风将纷纷扬扬的雪花吹入廊道,沾上他的发。好冷啊,他想,母亲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冷。那年他年幼失去依靠,父亲漠视,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抢去。他太小了,什么都留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他人占有、破坏。甚至他们还要抱走沈烛音。谢濯臣目视前方,仿佛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到了幼时的自己,捡起母亲的簪子乱扎乱刺、撕咬、拳脚……他用尽一切可能去让别人害怕。除此之外,他还能靠什么去留下沈烛音呢?只能去做一个疯子。谢濯臣没有回答,身影没入黑暗,消失在拐角处。沈烛音眼前模糊,泪水是温热的,可它划过的地方,却更凉一些。身为一个身家性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奴,有人为她赴汤蹈火吗?有人会为她豁出性命在所不惜吗?……有的。 未来这天早上乌云散开, 流淌出缕缕阳光。不出沈烛音所料,谢濯臣病倒了。高烧不退,意识模糊, 和过往的冬天一模一样。只是身在言府,从言子绪的口中可知,他的母亲因为他拿到供词而对他另眼相看,愿意见他也派人出面招待作为朋友的沈烛音他们。屋里的炭火很足,蚕丝锦被轻薄又暖和,沈烛音环视一圈华丽的房间, 想起她和阿兄在阴冷的小屋子蜷缩度过的日日夜夜, 总觉得恍惚又不真实。沈照从未见过有人病气来得如此凶猛,谢濯臣像被猛然抽走灵魂一般呆滞又虚弱,像那昂贵易碎的琉璃盏, 随时可能落地成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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