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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老人并不是第一次用电动轮椅,肯定不会搞错刹车和加速,加上老人之前反应过轮椅的故障问题,已经可以确定百分之百是轮椅制造商的责任。在报道的最后,那位律师儿子眼眶通红,他哽咽着回应采访,他正打算以轮椅限速器异常和零件不合格为由起诉轮椅的制造厂商,要让所有将这辆杀人轮椅推上市场的负责人都得到惩罚。
报道结束很久之后计江淮也还在发着呆,他脑子深深烙印着老人儿子的脸,那张脸充满痛苦和仇恨,红肿的眼眶里烧着愤怒的火,那火焰好像要把计江淮的血肉都烧烂。
计江淮感到深深的愧疚,明明事情与他无关,他依旧觉得自己也是袖手旁观的帮凶,就因为他的同床共枕的情人是凶手,凶手细细谋划着脱罪的方法,让控诉沉默,让案件沉水,老人在草丛里安静地死去,一切都恍若无事发生。
计江淮再一次注视这栋豪华的房子,这里每一个家具、每一块砖都是从普通人钱包里取来的,他大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但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砖缝里渗出的人血,餐盘盛着人肉,后院埋着脊骨,屈辱的灵魂在深夜嘶吼。他能有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因为好运,长了一副好皮囊,性格讨人喜欢,要是乌以沉不再需要他,那么被跑车撞死的是他,吃假药变成智障儿的是他,坐在失控的电动轮椅上奔向死亡的也是他。
“叮咚——”“叮咚——”
门铃声惊醒了计江淮的思绪,他看了眼时间,今天是钢琴老师来上课的日子。
计江淮去前院开了门,一个衣着古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热情地问计江淮道:“又一周了!有没有好好练习啊?”计江淮列了个勉强的笑容,胡乱点了点头。
这位来上门教计江淮学钢琴的老师是音乐学院的老教授,他上课既有风趣又有深度,教出了不少知名的音乐家,但花钱大手大脚,光是学校里给的那点儿工资根本不够花,便在外面接受有钱人的上门私教。计江淮一开始觉得没有必要请老师,还想着自学自乐,但乌以沉执意要让他好好学,他便接受了这时薪不菲的私教课。
老师首先让计江淮把上周学的曲子弹一遍,但计江淮最近没有心情练习,本就生疏的曲子被他弹得乱七八糟,连之前熟练的片段也弹得错漏百出,但老师没有让他停下来,而是让他就着错误的前调继续弹奏,计江淮弹得很难受,手指都在发抖,在一些地方还停了特别久,紧张和焦虑让大脑一片空白,计江淮花了十多分钟才弹完了三分钟的曲子,他低着头,好像有点看不懂那黑白琴键了。
老师扶在钢琴旁边,问道:“最近没有练习吧?偷懒了?”
计江淮侧脸回避,他说:“最近有点事……”
但那终究是借口,计江淮确实是练习少了,刚才的弹奏对于教授来说肯定是不堪入耳的,以教授的水平应该去教更高级的学生,而不是来教他这个刚刚认全五线谱的初学者,能让这样的老师委屈身位来教他完全是依靠了乌以沉的人情与金钱,计江淮忽然觉得恶心和不自在,他想把心里闷着的秘密全部倾倒出来,又担心自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人家老教授可不是来听他讲故事的。
计江淮只能把话语埋藏在心底,他努力回想着每个音符对应的琴键,指尖用力保持着弹奏的力度,现在得先把这堂课给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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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计江淮如释重负,以往他都舍不得下课,但现在他迫不及待地送钢琴老师到门口,刚送走老师不久,他就接到了乌以沉的电话,电话里的乌以沉没有那天那么严肃了,语气还多了一丝轻松愉悦。乌以沉说晚上会回来吃饭,还特意嘱咐了想喝蘑菇浓汤。计江淮连忙应了几声,这是四天以来乌以沉打来的第一通电话,这四天乌以沉都是住在父母家的,早上起来了他就去父母公司处理轮椅案,一直到晚上才就近回父母家睡觉,计江淮想他不要那么快回来,又想他快点回来透露一下轮椅案的进展。
挂掉电话之后,计江淮心如乱麻,乌以沉只在高兴的时候才会想喝蘑菇浓汤,此时此刻乌以沉的高兴让人后背发凉。
在晚饭快好的时候乌以沉就回来了,计江淮敏锐地听到了车库里传来的汽车引擎声,乌以沉的脚步又快又急,多日未见,乌以沉变回了原来那个面相温柔的模样,他闻着香味跑到厨房里,笑嘻嘻地等着计江淮给他盛蘑菇浓汤。
计江淮假装漫不经心问:“忙完了?”
乌以沉的嘴角列起得意的笑容,他说:“删了一大堆东西呢,还把文书碎尸了塞进火炉里烧清光了,我检查过了,一点儿也没剩下来。”乌以沉的语气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计江淮脸上装作毫不在意,但身体上的手忙脚乱还是暴露了他的在意和纠结,乌以沉扶着灶台,贴着他的身体问:“你怎么了?没事的呀。”
计江淮的身体下意识躲开了乌以沉的靠近,他犹豫着,还是说出口了:“我在想,你这样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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