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无需寄托于任何言语(1 / 5)
祝赫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
而且他总觉得,人类真实的情绪与情感其实是不需要通过语言来表达的。
他并非从一开始就住在春井巷,祝赫也不是他的第一个名字。
是在六岁那年母亲跟父亲离婚,带着他回到娘家老宅和外婆一起生活,他也从此改名换姓。
那时母亲跟外婆的矛盾很深,要么冷战要么大吵。母亲觉得是外婆的插手才使得自己婚姻破裂,而离婚后也没有别处可去,只能带着孩子和外婆挤在同一个屋檐下。
因为祝赫当时年纪还小,对父母离婚的原委并不清楚,是后来通过母亲与外婆的只言片语才了解了经过。
当年母亲和父亲在同个单位上班。父亲在外面有了情人,对母亲日渐冷落。母亲跟外婆说了这事,原本只是发泄情绪的抱怨,谁料外婆听后气坏了,在上班时间找到单位对女婿大骂一通,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他狼心狗肺,还抡起椅子要打人,引来一大群同事围观制止。
这事过后,父亲在单位里无法做人,只能辞职,并且坚决要求离婚,认为岳母是受妻子的指使来故意毁掉自己的声誉。母亲百般辩解挽留,最后还是无用,只得接受了离婚的结果。
那时候母亲很想不开,觉得父亲只是一时犯错,只要改正回头就好了,哪至于闹成这样呢?要不是外婆去激化矛盾,夫妻俩也不会彻底撕破脸,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那一场闹剧之后,父亲丢了大脸,非要离婚,跟外面那个女人双宿双飞去了,自己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外婆则不这样想,对母亲恨铁不成钢:“那个男人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就非要抱着人家不撒手?心早就不在你这里了,就图你天天伺候他呢。要不是我替你出头,你就等着受一辈子窝囊气吧!”
“我三十多岁的人了,想跟什么人、过什么日子自己不清楚吗?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想过什么日子,做小伏低哄人家回头?我就看不得你这副窝囊样!”
要么是诸如此类的争吵,要么就是冷面相对。
这类新闻在小城里传得快,母亲承受不住那些议论纷纷,彼时正好有一个外派省城的机会,而祝赫刚刚上了小学,不再是离不得人的年纪,母亲便接受外派去了省城工作。
起初母亲应该是过得很不容易的,刚经历了婚变,又跟年幼的孩子分隔两地,还要面对陌生的城市、崭新的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头两年她每个周末都要从省城回来,给祝赫带各种时兴的玩具和零食,又在周日吃过晚饭后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
祝赫一开始不习惯母亲的缺席,也变得更加少言。不过外婆对他很好,有时候甚至比母亲更加疼爱和纵容他。
据说外婆年轻时极为泼辣,在方圆十里内都以凶悍闻名,不然也不会做出大闹女婿工作单位的事。但祝赫眼中的她总是很慈爱的,从不对他说重话,也很有耐心。或许这并不只是因为隔代亲,也因为外婆在有意地做出一些改变——对于当初那件事的处理方式,她也感到有些后悔了。
那段日子母亲和外婆的关系还是不好,但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天气冷了,母亲从省城给祝赫买新衣服,袋子里还塞了件成人款的羊绒衫,刚好合适外婆的身材。外婆帮祝赫收纳新衣服时就能看见。
周日的晚上,外婆会装好母亲喜欢吃的自制酸辣酱,打包放在门边。母亲跟外婆互不搭理地吃完一顿饭,然后在出门时拎起装酸辣酱的袋子。
有一次母亲私下问祝赫:“你爸有来看过你吗?放学了到学校找你,带你出去吃饭之类的?”
祝赫摇摇头。其实父亲以前对他不错,但是在离婚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母亲不免感到心寒:“他记恨我就算了,怎么连孩子也记恨上了。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离婚以后竟然也能理都不理。”
祝赫说:“可能他有别的孩子了。”
母亲苦笑道:“是,其实他只是需要老婆孩子而已,至于老婆孩子是谁,哪有那么重要呢?”又问:“那你想他吗?”
父母离婚时祝赫年纪还小,记忆有限,对一个消失的亲人并不会挂念太久,便说:“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母亲点点头:“那我们都不想他了。”
母亲知道祝赫性格内敛不爱说话,担心他在学校里会受同学欺负,便嘱咐他:“有人欺负你要跟外婆说。她从小护着妈妈,现在也会护着你的。”
而外婆其实向祝赫透露过自己的悔意:“当初确实欠考虑了,不该到单位里闹得那么凶,让那些同事都看你妈的笑话。她那么大的人了,也要面子的。”
她们渐渐能够互相谅解,但因为之前僵持了太久,谁也没有去做那个主动和好的人。不过母亲会私下问祝赫:“外婆每天都按时吃降压药吗?”外婆则会私下问他:“你妈这周还忙吗,周末回来吗?”
母亲回家时会给外婆带上一些补品,外婆会做上一桌子母亲爱吃的菜,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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