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永远荒凉的乡土(3 / 4)
神人,指挥过秋冬之交大大小小近百次守关战,连伤带亡只有几伍,这其中还有十来人,是不服他命令私下突袭胡人,把自己作死的。
店主说完那人的传奇经历,又转而去提传奇出身。听说他原本是燕都严氏的家奴,后来严氏败落,他也被充了军,十二岁从军,十四岁就得北郡都护童半青的赏识脱了奴籍,跟在了身边。又恰逢金台人手紧缺,童都护想真正再历练他一次,这才调了他到金台关来。
严遵越听着,神情不由得逐渐严肃,他刚想开口继续询问,一声陶碗被恶狠狠摔到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响打断了两人,店主怕是有人闹事,赶忙跑过去查看,结果不是,是小孩喝多了。
店主显然与那小孩相熟识,凶神恶煞地大步过去,拎起小孩一边耳朵就大吼:“乔绪你个臭小子你顇了我几个碗了,啊?!”
乔绪哭哭唧唧,却是在被抓住耳朵尖的瞬间找了个灵巧的角度从店主的魔爪中逃脱,抱头蹲到桌下,用最轻软的语气说出了最理直气壮的话,“因为,因为我想回关里啊……”
“你回个屁!”店主立即回骂,瞪眼又呲牙的表情依然凶狠,只是语调被这小孩带得不可控地柔和了起来,“没见过服完役还上赶着送死的。”
乔绪满是泫然欲泣,仿佛他不回金台关才是要陷入走投无路困窘至极的处境,“因为程先生还在关外——而且我跟着他才不会死。就那几个狗官待在金台?把我自己卖进凌花宫都交不齐税,还他妈会累死在那呜呜呜……”然而店主并没有捂着乔绪的嘴不许他说话,显然是深受其害已久,自己不敢说也想听着别人骂一骂。
一直侧身偷听的严遵越悄无声息地又兀自正襟危坐了。程先生,听起来有名有姓的,不像是他,若是他被那位都护捡到了总归应该是姓童,或者胡——都护夫人的姓氏。
店主听完没说什么,只是既忧又怨地望了眼严遵越的方向,没再管这个高贵闲人心里的小九九,想要把刚刚乔绪的危险言论一笔带过,于是仿若一个自家大闺女被猪拱了的暴躁老爹,几近要掀了桌子,“张嘴程先生闭嘴程先生,知道的是你上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梦中情人。”
年轻人小脸一红,两根食指指尖一对还颇显羞赧,“也…也不是不可以……”
店主一脚把他从桌子底下踹得滚出来,拎起后领子把人丢进了后厨刷碗来抵他刚刚摔碎的酒碗钱,以及碗里剩了一半的酒——用于祭奠他服役三年里遇见又死去的士兵。店主确定了这微微喝上头的孩子不会再摔他第二个碗,“这才”想起来他和贵人被迫终止的聊天,匆匆回到店门,壶中酒已然冷掉,旁边倒扣的酒杯中压了几十文钱。
严遵越才不会因为“店主刻意冷落了他”这种无聊的理由离开,而是金台关那位实属盛名,他和旁桌人们看戏闲扯的功夫已经打听出来他姓名了——程惊岁。
虽然不知道他的程姓是哪里来的,但是严氏家奴,十二岁,名为惊岁,整个北郡应当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这样看来,他好像比自己混得还好一点。
严遵越飞速回到客栈给白贺修书一封,大意是人找到了速来金台关,然后给了车夫三倍路费连夜赶到了金台关。
按道理说,守关人应当寸步不离地待在关内,严遵越也是因此直奔金台关。然而严遵越显然没记住凌江才是最前线,等他又是一番格外的舟车劳顿——靠近关隘的路被来往的沉重兵车压烂了雪,泥泞难行,还有站岗士兵查人查车,很是耽误时间,风尘仆仆地在金台城墙之下下车时,迎面见到的是童半青。
“童某不知巡监御史到金台来,有失远迎。”童半青手上规规矩矩行官礼,实际上腰板笔直,行礼时也就略略低了低头。
严遵越在御史台里七年沉浮哪会不清楚其中小九九,一郡都护和左都御史——他的本官——都是正三品官阶,而四处奔波累死累活的巡监御史是正七品,有圣上手谕也是七品官,他的浅绿官服就说明一切。童半青用这样一个芝麻小官的称呼迎接他,显然是没把他在放眼里。
看来他的恶名已经扬到北郡了啊。
传言童半青刚正不阿一身是胆,当了小二十年官,能被他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个遍,要不是先帝的托孤大臣童老太尉身体还硬朗,他早就被排挤到岭南二道吸瘴气去了——也就是年年金台守边之后才略有收敛脾性。
严遵越非常难过,毕竟他是没有如此硬气的后台,童半青挤兑他他也得听着。他便乖顺得不能更乖顺地往地上一跪,作势要俯下身叩头,又很是及时地被童半青不情不愿地拦下来了。
其实童半青用官阶压人的时候,他身边的文职官员就已经开始紧张并且用手肘提醒他了。官员们在老太尉的面子和他本人的能力上不会动他,最多让他来北郡冻着。但这小御史还不太一样,一来是小皇帝依赖,二来有澄川长公主偏袒,这一对姐弟又是出了名的蛮横随心,即使严遵越本人什么都不说,只要让那姐弟知道这事,他童半青轻是贬谪重则削籍,万一不知哪里触了那对姐弟的霉头,甚至可能就此送命。
严遵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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