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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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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弱衣确实累了,漫步花海,迷醉芬芳在某一刻让她意识到,原来又到了一年晚春。乾元四年的晚春三月,就在姐姐晚微含着眼泪从撷芳殿上退下后,甄弱衣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袅袅香风。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出落得像海棠一般有着艳丽逼人的美,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天子停留在她脸上炙热灼人的目光。他笑道:“弱衣,瞧着倒真是弱不胜衣呢。”再美,对于天子,或者说对于天子有权有势的男子来说,其实也都只不过是一件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点评的玩意。甄弱衣想道。然后天子身旁的薛皇后依旧端正地跪坐在一边,看着她时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柔和的笑意。她又是怎么看自己的呢?也像一个美丽因而值得被珍重收藏却仍然只能用来把玩的玩物一般么?然而这个晚上,天子还是来了昭阳殿。甄弱衣正在海棠树下独酌,天子就悄悄绕到她身后,搂住了她。甄弱衣身体一僵,就听天子玩笑道:“爱妃可是好大的胆子,朕来了也不出来迎驾。”甄弱衣回过神来,半点慌张也没,只见她放下手里的酒盏,懒懒地道:“陛下可真是不讲道理,既不许人通传,悄无声息地就来了,还来怪妾么?”天子最爱的就是她这般天真娇媚的模样,一时间不由更为心痒,他附在甄弱衣耳边,低声道:“便那么大方,要将朕往外推?”甄弱衣还是懒懒的,“明日丽正殿里头里,薛美人不定怎么埋汰妾了,横竖陛下挨不着。”天子笑了出来,语气里颇为不屑:“她也配?”所以你看,人间尤物,不过用来把玩,但若非身怀美貌,甚至连解闷的玩意都做不成。甄弱衣想到了很多东西。其实不止宫里的女人,哪怕是她父亲,一个六品知县的后院,女人们也是想着法子地争,争宠爱,争子嗣,又为各自的儿女争着争那。仿佛女人们把所有的灵气都用在了后院的争斗里,就如她的姨娘——如今被扶正了,当年便是为了甄弱衣的同胞兄弟能更得家里的青眼,抢着把甄弱衣报上了采选的单子。而在这一夜,甄弱衣还隐隐地确信了一件她从前便有所感知,却一次又一次试图掩盖的事情——她大概是真的,厌恶来自男人的触碰,每一个婉转承欢的夜晚都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这是一篇正经的宫斗文,宫斗文。果如甄弱衣所料,第二日她刚踏进丽正殿,薛美人就朝她发了难。不过薛美人到底也是薛家出来的女儿,倒也没有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叉着腰就指着甄弱衣大骂:“你这个狐媚子!”她只是伏在薛皇后膝头,一个劲地掉眼泪:“妾素来是个没用的,哪怕是有了孩子,也不能叫陛下多看一眼,不过是凭着阿姊的垂怜才能勉强有个容身之处罢了。”看见甄弱衣娉娉袅袅地走进来,她不由哭得更伤心了。“这又怎能怪得了妹妹呢?只恨哪,有的人狐媚惑主,霸着陛下不放罢了。”说话的是贤妃陆氏,闺名仪瑶,同样出身名门,又为天子生育了皇次子和皇四子两位皇子,平日最恨的便是以色侍人,压了她一头的甄弱衣。甄弱衣才不理她,径自走到薛皇后下手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了。薛皇后或者说薛婉樱此刻手上正轻轻地抚着薛美人的发髻,甄弱衣眼尖,隐隐地感觉到了她身上笼罩着一种,呃,无奈和厌倦交加的情绪。很轻微,凝视着她脸上完美端庄的笑意时几乎很快就会将这一发现忘记。甄弱衣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些表面上看上去贤良温驯的内宅妇人有时有着和她们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残酷手段,任何一个女人都很难真心地喜爱不是出自自己的肚子却要来分薄自己亲生儿女嫁妆的庶子庶女,和一众莺莺燕燕姐妹响成更多的是因为不得不如此。但薛皇后却仿佛有不仅是如此。甄弱衣早年在嫡母手下胆战心惊地活着,生得太过貌美也没让她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因而练就了一双能擅于察言观色的眼睛。就如此刻,她隐隐地感觉到,薛皇后对满屋子莺莺燕燕地吵闹不休毫无兴趣,尽管她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也许内心里正在叫嚣着嘲笑这群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女人的可笑。甄弱衣微微翘起了嘴角,却不料薛皇后刚好看过来,她在慌乱间对上了她那双沉静如剪剪秋水的眼睛。然后薛皇后就低下头,对着还在哭哭啼啼的薛美人哄道:“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说着从画勾手上接过一条温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薛美人也有些哭不下去了,这才从薛皇后膝头抬起脸来,嗔道:“阿姐惯会取笑我。”薛皇后又问了她几句太医的医案,并叮嘱了她一番孕期保养的事宜,总算又成功地和了一回稀泥。下手第二位的淑妃高兰芝也笑着帮腔:“灵均妹妹可是好没道理呢,陛下哪里不疼你了?一听说你有了身孕,陛下巴不得把库房都搬空给你呢。”高淑妃出自皇帝的母族高氏,算是天子的表妹,高氏门第不显,但天子怜惜母亲高太后多年来一直在先帝的周皇后,如今的周太后手下讨生活,故而十分亲信高氏一族。高淑妃本人虽然门第不显,又不曾生育,但为人温柔可亲,十分得天子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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