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此人肩膀宽个子高,身材却异常瘦弱,灰色外套松松垮垮,有些撑不起来的模样,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邋遢大叔一股脑掀翻桌上茶水,拍桌怒吼:“你们这破店怎么回事?!让我跟个要饭的拼桌,怎么别人都不用拼桌,欺负人是吧!”店内一阵死寂,众人沉默地注视他,一时说不上来到底谁更像要饭的。灰衣人被他粗鲁地推到地上,不小心摔了跤,手忙脚乱爬起来,压低帽檐想赶紧离开。奈何力量悬殊,又让大叔一把逮住,当众又打又骂,简直像发了疯。推搡间鸭舌帽被一掌拍飞,齐耳短发变得乱糟糟的,脖子上的布也被扯了开来。大叔骂骂咧咧:“我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吃个饭都遮遮掩掩,怕不是来偷——”骂声戛然而止,大叔愤怒的表情蓦地一怔,渐渐转变为惊吓。其余看热闹的客人们,也在震惊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灰衣人脸上用于遮挡的物件没了,模样相貌暴露无遗。从清瘦的五官和嘴唇边的胡茬可以判断出,是位年轻男人没错,但此刻无人再关心他是男是女。男人脸颊深深凹陷,皮肤黝黑,是一种非同寻常的黑。好比被大火灼烫过后,形如枯槁的焦色,手上的黄皮肤却又表明了他绝非黑人。比起异常的肤色,男人脸上的东西似乎更加可怕。大块大块的烂疮布满额头、脸颊、下巴以及脖子附近,烂疮呈圆形,一半正在愈合,长出了新鲜泛红的皮肉。而另一半,则密密麻麻生了许多腐烂的小孔,孔隙里流出稀薄的黄绿液体,只这么一小会儿,便已顺着脸面脖子淌进了衣领里。饭店大堂落针可闻,有些人承受能力弱,一眼都看不下去,扭过头捂嘴做呕吐状。也有人盯傻了眼,跟尊雕塑似的纹丝不动。半晌,一位老太太站起身,颤颤巍巍靠近两步,缓慢抬手指着男人的脸,神情骇然。“这……这不是传染病吗?!” 隔阂“这……这不是传染病吗?!”此话一出,场面定格了刹那,饭店大堂骤然乱了。大叔烫手般丢开男人衣领,火速退至三丈之外,脸上充满惊恐。围观群众们热闹看到一半,纷纷作鸟兽状慌忙逃散。桌椅倒得倒、翻得翻,有位服务员手里端了托盘,被慌张急切的人群一撞,托盘上的菜汤洒了个干净,险些烫伤了头皮。大家争先恐后往店门口跑,未料玻璃门直接让人一锁,卷闸门轰地拉到最下面。门外守着的两位煞神堵住出口,各自掏出手枪,砰砰朝地上开了几枪。震慑效果相当显著,一句口舌不用浪费,场面霎时恢复安静。
客人们被吓得齐齐后退大半米,惶恐地挤作一团。有个膀大腰圆的胖子不信邪,莽撞地搡开面前的人,也从衣服里掏出了把枪,怒气冲冲指着门口“滚开!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是吧?再不滚老子毙了你们!”砰地一声!刚还叫嚣着要毙了别人的胖子,额心赫然多出一个血洞,自己先被毙了。他怒目圆睁,肥厚的身体直直向天仰躺下去,将地板撞出闷重响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黑店杀人了!”一位中年女人让眼前场面刺激得不轻,抓着头发崩溃大叫,跌跌撞撞四处躲避。结果下一秒,她也安静了,张大的嘴里爆开血花,步胖子后尘成为了第二个惨死鬼。场面总算消停下来,没人再敢发出半点抗议声,个个俱是噤若寒蝉的模样,生怕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去见了阎王。兵荒马乱的餐馆里,有几个人如同群体中的异类,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淡定。费慎邵揽余两人,从头至尾坐在原位上,双腿挪都没挪一下。别人急着冲出餐馆,他俩还在不慌不忙地夹菜吃饭,甚至有心情评价一句,这菜口味不行,厨师手艺真差劲。而另一位,则是导致大家受惊奔逃的始作俑者——那位脸上长了不明烂疮的灰衣男人。他只身一人背对店门口,重新戴好鸭舌帽,颈脖围上了严实的布巾。遮遮掩掩的模样,宛如恨不得化身为一团毫不起眼的抹布,回避所有人视线,独自待在默默无闻的角落。可捂得再严实也于事无补,一想到鸭舌帽下面藏着什么,大家便心生恶寒,几欲反胃。费慎手握筷子,撇开碗里的红椒,夹了片肉送进嘴,目不转睛盯着远处的灰衣男人,仿佛要盯出朵花来。邵揽余斯文进食,抽空问:“这么认真,看出什么了?”“没什么,”费慎一动不动凝视那个方向,“只是想到了青叔说的。”【河里有死人,好多个,顺着上游冲下来,尸体全是黑的干的,脸都烂了】青叔的话犹言在耳,邵揽余当然也没忘。眼前灰衣男人的特征,确实与其描述的有吻合之处,再结合刚才众人的反应,八成就是前段时间镇上传的那回事了,只不过……传染病?对于这个说法,邵揽余持保留意见。脸上生疮、皮肤发黑、身材干瘪,可不像是如今医学界中所发现的,任何一类传染病特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