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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烧的木头散发出浓重的香味。
四周好热,像蒸笼。
火舌舔舐木材,哔啵作响,灼人的热度就贴在面前,眼里却漆黑一片。
想要睁眼,眼部传来剧痛,仿佛被酸液腐蚀了一般。
也许是黑烟把眼睛熏瞎了。
好痛,全身都好痛,尤其是腹部。每次呼吸都冷丝丝地发痛,仿佛有风往里面钻。
伸手去摸,摸到一团滑腻腻的东西,掌心一握就挤碎了。
有人在耳边说话,每个字都像是被火烤过之后膨胀了,只有一个混沌的音节,什么都听不清楚。
被抱在了怀里,一个很瘦很小的胸膛,吃力地负担着他的重量。
一只手贴在了脸边,轻轻拍打着面颊。那只手的掌心满是灼伤的水泡。
那个人又对他说了些什么,语调撕扯,几欲粉碎。
他无力作答,只在喉间发出微弱的呼吸。
一块重物压上了额头,深深覆盖着,随后微凉的水液滴上面颊,刹那间的冷意,在炼狱般的焚风里嘶嘶蒸发。
不……死
不要……
不要死……
终于听清楚了。
那个人说,不要死。
但他已经活不了了。
太好了。
他被痛苦折磨的面庞稍微舒缓,露出安心的笑。
看不到你的表情,看不到你的眼泪。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话,做决定的时候,也就不用犹豫了。
他依靠在那个人怀里,两颗心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同频。现在微微错乱了,因为他身体的血已快流尽了。
在彻底流干之前,完成那个束缚。
在此,定下契阔。
他缓缓翕动嘴唇。
杀死我。
用我的生命。
交换“你”解救自己的力量。
那个人没有动。
快呀……
他催促着。
要是平时,无论你怎么任性,我都原谅你。
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因为我……
马上就要死了啊……
这句话说动了那个人。
他安心地感到脖颈处围上了一圈握力。
然而,比死亡更先到来的,是唇上极淡的碰触。
比起惊诧,更多是了然。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告别之吻。
毕竟,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比这一吻更能体现亲密的交流了。
颈上握力逐渐增加,呼吸开始困难。
那个人抵着他的额头,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极力想要听清,却挥不开笼罩感知的迷雾。
他不知道杀死他的人正对他说:
无论经历多少轮回,“你”必须回到我身边。
虎杖看见了少年时的宿傩。
那是一个远比虎杖瘦小的少年,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一开始他还能站着,渐渐失血到体力不支的程度,摔倒在地,就手脚并用往前爬行。
胳膊磨烂了,腿也划伤了,石块上留下淋淋的血痕。
没关系。
还有牙齿,还有身躯。
血红的双目紧盯前方,他是断腿蜘蛛,跄踉爬行。
没有痛感,没有知觉,世界所在,只在眼前。
他攀到了“浴”的边缘。
虎杖低头看去,浓黑粘稠的河流如同一锅翻腾沸水,亟不可待地想要吞噬岸边的宿傩。
宿傩任由它把自己拉扯下去。
一天,两天。
虎杖遥望朝阳东升。
三天,四天。
明月亦西沉。
五天,六天。
狂风卷地,暴雨倾盆。
第七天。
宿傩自黑河跋涉而出。
他沐浴在晨曦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完美无瑕,仿佛自出生以来,就不曾有任何事物给他留下痕迹。
虎杖猛然睁开眼睛。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见了什么,却只有残缺的印象。
好像是……梦见了宿傩。
他从床上坐起,惊讶地发现自己已身在暗室。
宿傩见他苏醒,迎面扔来一个袋子。虎杖打开看了,是一些纱布和消炎药。额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小臂上也有打过针的微肿。虎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伤处,因为痛感而不住抽气。
“水。”
宿傩递给他一杯水。
“诶?”
虎杖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接过。他抿了一口水面,润了润嘴唇,随后很给面子的一口喝光。
满足了干涸的喉咙,虎杖清了清嗓子发问:“那个……我是怎么了?”
“晕过去了。”宿傩的脸冷若冰霜,“谁叫你抽血抽成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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