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1 / 2)
省上审查有三天,鹿池大队的人都严阵以待。水理他们并不清楚,原计划中没有这么大阵仗,只是林若兰的到来让省上重视。社会风气敏感,谁都怕自己有一点不称职被人抓住了把柄,林若兰虽不是什么官,可她背后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真正的大领导们只待一个下午,看看乡亲们、关心鹿池大队的受灾情况和粮食生产,激励大家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大家围坐在大队办公室,外头村民们也席地而坐。副省长的一番并不激情但恳切的讲话,时不时赢来大家的掌声和欢呼。水理也坐在外边,这种场景带着极其鲜明的时代特征她九年来从未见过,内心很奇特。她不知道里头那位大领导是不是真的做实事的人,但她也不用知道,不管在哪里,一定会有那样的人。一群高知下乡青年是领导们重点关心的对象之一,水理身为林若兰的儿媳,其实该入这种政治场中走一趟。但她其实并不清楚李岱凌家庭的具体情况,只记得一个天之骄子的光环,所以也并没有想到这种事。即使知道,也不会出头。林若兰问她现在知青里她最欣赏谁,水理理所当然地说叶志华呀。水理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依赖原着剧情,在她看来,这个老好人也确实有点惨。以前做了那么多事,帮助过的本地人不少,也有在灾中保护知青们,像个大家长,最后却落得个跛脚的下场。如若是有门道走出大山还好,不然一辈子下地,他身体也不允许。她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改变了什么,叶志华的人生、原小说剧情,都从这一个点开始转弯。大领导们走后,留下些技术人员在鹿池大队勘探,水理不懂那些,忙着收拾行李、办理离开大队入京的手续。十月初的一天,她大包小包拎出住了多年的房间,里面她的东西还在,只是少很多。水理握着门把看了许久,时光在这一刻飞速前进般,她有种自己再不会回来的感觉,这些东西会在这里腐朽,这座房子也荒草丛生。她摇了摇头,去知青院外,顾铃杏送她,特意到知青院来。正是农忙,其他人想来也来不了。“走吧。”顾铃杏帮她拿个包,两个人出门一起等林妈妈。邮递员的车铃铛“叮铃叮铃”由远至近,他远远就看到水理的和身上的行李,脸上有些诧异:“姚知青,你这也是要走了?”水理点头。“刘大哥,这么多年,麻烦你了。”在这鹿池大队,邮递员最熟悉姚知青和柳知青,谁知道,这两个月内、两个人都离开了。一时之间他还有点不舍。还有水理的一封信和包裹,他递给她。“你这是去哪里?以后还回来吗?”“去京市。”至于回不回得来、想不想回来,水理也不确定。这个年代总是有很多不自由。“京市首都啊,挺好的挺好的。唉,那我也祝你一路顺风了。”“转眼间你和柳知青都离开了,以后我来这鹿池大队的机会估计也少了。”他半开玩笑,语间确实感慨、不舍。顾铃杏也在旁赞同点头:“是吧刘哥,你看我,一下子送走两个朋友,也不知道我们以后……”她语气哽咽。水理抱抱她:“会的,会有机会见面的,记得给我来信。”“好的小水理,我一定。”林妈妈和陈叔不一会儿便到,水理上车和林若兰一起坐在后排,水理和顾铃杏道别时,林若兰抚了抚她的手臂,车开出去,水理强忍着难受。她勉强对林若兰笑了笑,林若兰不戳穿她。水理认真地看窗外的风景,一草一木、一溪一山,都有她留下的痕迹,多年以后再看……又会是怎样的心境呢?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其中含有对前路的不确定。……
从华县辗转到京市,要三天三夜。三人先是开车到了省城,再坐了火车到京市。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走走停停,有两个长辈护着,水理没有一个人时的惊惧,但三个人折腾这么一趟,也累得够呛。水理心中满是歉疚,林若兰宽慰她,锅什么的李岱凌顶着就好,水理破涕为笑。到了京市,下了火车就有人来接。水理跟着,看车穿越城市、路过那些年代感颇重的大楼,街上行人骑车走路,穿着都朴素。她上一世也不是京市人,不熟悉这里,不知道这些风景和后世差别大不大。车一路开进灰墙围绕的军属大院,门口站岗的警卫看到车、人放了行。时间是下午,爸爸和爷奶都忙,李舒妤算是比较闲的那一个。她妈今天带小嫂子回家,她那个激动劲儿,早早下了班,一边帮家里的阿姨摘菜,一边频频望向窗外。今晚一家人肯定是要聚一顿,欢迎她小嫂子回来,能让她哥接连吃瘪的人,不仅她,甚至爷爷也关心。听到汽车响,她一pi股冲了出去。连脚下了楼梯,车一停她就到了车门那儿了。双眼放光,人还没看到,就“嫂子嫂子”一个劲儿叫得嗨。结果开门下来的是她妈,水理在另一边。“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喏,你嫂子在那边。”林若兰示意女儿,李舒妤抬眼看过去。大美人!她瞪大了眼,搓了搓双手,有些跃跃欲试。水理是被那句“嫂子”震在原地的,然后她又看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双眼泛着……狼光。“嫂子!”李舒妤撒开腿,一点也不见生,绕过车头跑到水理面前。就差一见面把人抱在怀里了。“真好看啊……”李舒妤痴痴的,兄妹俩很像,像到喜欢的人都是类似的。“来,我帮你拿,我帮你拿!”水理被弄懵,还没回神,面前的姑娘接过她手里和背上的包。“啊不用。”“用用用。”李舒妤可热情,水理渐渐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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