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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熟悉的脸，他的心里突然有一阵发毛，顿时感觉自己先前树立的信心在逐渐坍塌。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过他还是向那人伸出了手，和之前的无数场谈判一样，好像对面的人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人也自然地和他握了握手，而后又立刻分开，这个动作显得有些仓促。

“请坐吧。”李斯像平常那般说到。

两人坐下后，李斯让秘书为两人各倒上一杯茶水，接着就让他离开了，对面的人见状，便也让自己身边的人暂时离开会客室，现在，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整间屋子安静的可怕，甚至能听到从空调传来的风声。

李斯决定先下手为强：“没想到这第一次会面，贵公司就派了位大将，”他的目光从韩非身上扫过，明明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将近十年，那人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甚至看不出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简直和读大学的时候一点没变，甚至连那双眼睛也是如同十年前一样，带着少年人的明亮，清澈，却又带着成年人的成熟与稳重，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让人难以看透。

他这十年变了太多，而这个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变，他看着韩非，感觉一切恍若隔世，他从来不是个守旧的人，他不害怕变化，可怕的是，有人竟然在无数的变化中，始终保持着不变。

“韩总监，对于秦氏与韩氏的合作之事，贵公司觉得如何呢？”李斯感到一阵紧张，便喝了一口茶水压惊。

“韩氏向来与秦氏交好，眼下合作之事，既能巩固双方市场，又能合力逐步垄断国内市场，看似是一条不错的道路。”韩非不紧不慢的说，他这几年似乎治好了他结巴的毛病，虽然偶尔也有卡顿，不过相比从前已经好了很多。

“这无论是对于秦氏还是韩氏，都是一桩划得来的买卖，我想韩总监会支持的。”李斯看到韩非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便觉得心里又有了底：“这是关于合作一事暂拟的草案，请韩总监过目。”李斯拿出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纸。

韩非没心情看这种长篇大论，便草草的翻了翻，秦氏还是会收购人心的，这次合作，给韩氏分了相当多的利益，保守估计，仅仅是这一次的收益，就能抵得上韩氏半年甚至一年多的收益，就算他韩非不同意，他上头的那些人也会替他同意的，在这种重要的关头，与其和秦氏针锋相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韩氏争夺点利益，让韩氏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这不是他韩非的选择，是韩氏的选择。“韩氏同意与秦氏合作。”他淡淡地说。

“韩总监是聪明人。”李斯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商业微笑，从韩非手里拿过那一沓草案。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中竟冒出一阵厌恶来，明明是自己念念不忘十年的人，久违的重逢却发生在这种场合，一切好像都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感到距离感，他好像不再是那个韩非——不，他始终是韩非，变的是自己，他这些年来变了太多，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李斯了，他现在是秦氏的行政部长，接下来还会是首席行政官，成为和嬴政同样地位的人，而韩非，始终都是韩非。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他谈判的资格，李斯不满的想到，凭什么这个人能让自己如同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而他李斯却在多年的职场奔波中染上了风尘？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韩非，这样的想法不禁让他脊背发凉。看到他的脸，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段梦一般的兰陵时光，然而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你这些年…变了很多，李斯。”韩非开口道。

“李斯推了推眼镜：“我和你不一样，大少爷，我可是用尽心思才坐到这个位置，哪像你，轻而易举的就当上了总监。”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满意的看到韩非的表情暗了下来。

“你当年送我的项链我还带着呢，喏。”他拿着那块深色的红宝石在韩非面前晃了晃。

“你应该扔了它，”韩非有些隐忍的说“我们早就应该相忘于江湖了。”

“那还是算了，我这些年可是一直没忘了你，”李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韩非身旁，抚上韩非有些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倒是你，一副冷漠的样子，怎么，外面有人了想和我避嫌？”

“李斯……”韩非的语气中藏着淡淡的怒意，他看着李斯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金属的难以忽视的反光晃得他心烦，他将李斯的手挪开“请你自重。”

李斯遭到了拒绝，他却完全不觉得生气，反而笑了出来，他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你说这个啊，我说是小孩不懂事送着玩的，你信吗？”

“别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了，今天的谈判就到这里，我要走了。”韩非的脸色不太好，他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径直的从会客室离开了。

看着韩非离开，李斯一个人对着空旷的会客室小声说道：“你恨我吗？可是我迟早会赢的。”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

他将那枚戒指又戴回自己的手上，他的嘴角又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