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游泳池(2 / 3)
史密斯先生呢?”
“还在睡午觉。”
“你们要到哪儿去啊?让我来载你们吧。”
两人报了一座露天泳池的位置,靠近镇中心,旁边有钓鱼俱乐部和马术学校。里卡多回到门廊拿准备好的东西,威利斯谢绝我递过来的烟,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其实做弟弟的和父亲更像,都有一个高额头和多毛的胸脯,我曾经看过电影“通往绞架的电梯”,里面的男主角扎小辫子,年轻个十来岁就很像他。到目的地时依旧炎热,高温,天空明朗而炫目,一切都被照映的亮堂堂的,汽车两旁种植了许多比人还高的玉米秆,蜜蜂和苍蝇发出紊乱的噪音。泳池老板安东是个胖子,皮肤黝黑,四十岁上下,坐在凉椅上垂着头剥椰子皮,看见我来了,他吃力地挪动起庞大的身躯,搡开路边矮矮的芭蕉叶,递给我钥匙,说押金要80比索。
泳池里只有两个小姑娘。里卡多脱掉凉鞋和衬衫,仿佛栽倒了似的直直摔了进去,身体沉在水底,好一会儿才浮上来。他露出满是水滴的,有些泛紫的脸颊,蓝眼睛向上方抬,面庞上的线条好像一层淡淡的铅笔印,总是残留在记忆表层,似乎永远会有一个人这样望向半空,永远会有一点明亮的反光坠在这个人的瞳孔上。里卡多的肌肉痉挛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用西班牙语向他搭话,他活泼地煽动嘴唇,大概是“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深感嫉妒。这时,我瞧见里卡多回头直勾勾地看向我,完全是一种情欲和诱惑力的表情,那种三天前我在加油站门前的福特车上第一次看见他的带点动物性的神态,我多么希望他再这样注视着我啊,可是他又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开玩笑,说俏皮话,哄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开心。我烦躁地抽烟,不停倒换着两只脚,后来陆续进来几个中年人,威利斯爬上岸,捡起毛巾和气泡水就再没出现过。
我抓住机会潜进水池,在池底拖拽里卡多的脚踝,年轻人胸膛起伏,不停挣扎着,露出大腿内侧的肌肉。他笑起来非常美丽,牙齿洁白的闪着光,我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抚摸他,轻轻托住里卡多的腰际,把他提到水面上。他四下看了看,像平常一样皱起眉毛,不过眼睛似乎在说:我现在心情不错,有兴趣了解别人,有兴趣让别人了解。他同我交谈,看不出是真的在乎还是只在打发时间,但是出于爱护,出于……情欲,出于内心的情感,我没有什么不愿意说给他听的。
“老板,您多大岁数了?”
“今年三十三岁。”
“噢,您一直在这儿开旅馆吗?”
“有时替别人拉货车。不过,别的地方也没待上太久。”
“那位女管家,她是您太太吧。”
“完全不是。”我想了想说,
“实际上有点儿复杂,而且还很乏味。”
“您可以和我谈谈,这没什么关系。”
“你看……我们是五六年前认识的。”我说,
“她刚和我生活在一起时每天都犯歇斯底里。我一点儿也不理解她,觉得她很快就会离开,但直到今天这种想法都没能成行。我心里不畅快时不喜欢说话,她呢,大喊大叫,摔东西,事后又请求我的原谅,为了彼此的安宁我搬到另一个房间去住,生活没有干涉,终于平静了。有天晚上她突然敲我的门,说不知怎得或许是年龄使然想要一个孩子,还说有了孩子她与我之间就完全有了了结,我对外国人那种繁衍子嗣的想法不感兴趣,但她得到了两个小家伙,眼下是完全属于她的东西。最大的那个今年两岁了,除了清醒的时候看见我喊爸爸,其他时间不但他对我感到陌生,我对他也唤不起多余的爱。两个无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其实很容易。你知道吗?胡安妮塔从前是个……”
我本来想说“是个堕落的女人”,但话说回来,怎么能说妓院出身的姑娘就低人一等呢,男人瞧不起妓女,只不过因为男人瞧不起任何女人,恰巧他又请她们喝酒,在她们身上花了钱罢了。虽然嫌恶,但总要去那种地方搞得身体虚弱,晚上通宵跳舞,喝酒,沾染性病……
里卡多见我不再说话,顺着水流凫到岸边,一只胳臂肘支在砌好砖的地板上。他的眼神约略透露着烦恼,我害怕自己的话使他腻烦了,但是看着这副色情美丽的胴体,简直让人痛苦,下面像一块冒火的石头。
[……出于对另一个肉体的无限崇拜,女子能够以最直接的肉感上的生育得到满足,而男子之间除了进行艰涩困苦的精神上的生育以外,看起来朝生暮死,充满转瞬即逝的滑稽感。苏格拉底虽然爱阿尔西比亚德的美貌,但小心谨慎,任凭怎样诱惑都没有与之交缠;一方面来说是智慧和理性打败了官能上的不思考的美,另一方面则显示讲故事者的不切实际。当美利用情欲席卷而来时,只有现代人才乐于使思考这种专有把戏,粉饰,虚伪,做作,不诚恳,永远得不到满足,因为自己是世俗意义的人。只有唐璜活着时最快乐,一生勾引两千多位情人,剧作家要他下地狱,他就心满意足地赴死了。爱情的答案,或许就是一种堕落,就是快活地死。]
“血脉延续。”里卡多面带嘲弄意味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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